“他们被像水牛一样买卖”:上官正义撕开黑砖厂强迫劳动真相
日期:2025-09-30 09:41:03 / 人气:34
最近,民间打拐志愿者上官正义在砖厂圈子“引爆”舆论。各地砖厂老板、搬砖工头疯狂刷他的视频、追踪他的IP动态,生怕下一秒他就出现在眼前。自今年6月以来,不到四个月时间,上官正义跨越多省,举报27家黑砖厂(公司及个体户)强迫劳动情况,解救超200名残障工人,近期更是几乎2天曝光一家黑砖厂。这些工人像“水牛”一样被困砖厂,不干活就挨打,工资分文不见,多年来只剩一身伤疤与嶙峋瘦骨。尽管2007年山西黑砖窑案曾震惊全国,但这样的黑砖厂至今仍未绝迹。在奔波间隙,9月23日,上官正义接受凤凰网《风暴眼》专访,揭开了隐蔽在现代社会的这一阴暗角落。
一、解救200余人仅是冰山一角:十年、二十年,他们在“蒸笼”里劳作
上官正义的解救行程密集而紧张,从湖南、河南到山西、广西、云南、湖北等地,有时一天跑几个省,甚至整夜奔波在路上。“一些黑砖厂会观察我的IP动态,所以常在确认安全、事情办完后才发布当地动态。”他表示,这种关注反而能起到间接震慑作用。
被解救者中,许多人已失踪10年、20年甚至30年。“有个从河北秦皇岛解救的人,1997年失踪,至今28年,失踪时村里很多人还没出生,回去后户口都被注销了。”上官正义回忆,解救后不仅家人激动,整个村子的人都轮流看望他。截至目前,他已解救超200名残障人员,涉及27家单位,但“这只是冰山一角,最担忧那些仍被藏匿、长期转移的人”。
这些工人的工作环境恶劣到令人窒息。他们体型极其消瘦,手完全变形——多年超强度、无休息劳作,连基本伙食都无法保障。“夏天煮一锅面条能吃好几天,高温下早就变质了,但他们没有自我保护意识。”装砖区域头顶是铁皮,40度高温下如同蒸笼,地表温度与刚出炉砖块的温度叠加,热浪让人呼吸困难。肉眼可见的颗粒状粉尘在空气中弥漫,工人徒手或用钢夹抱砖时,粉尘像“小烟囱冒烟”,而巨大的排气扇让粉尘无法沉降,工人却无任何防护措施,职业病风险极高。
他们的劳动时长更是“连轴转”。“正常工人两班倒,他们则没日没夜干,砖厂生意好时根本闲不下来。”上官正义见过一名工人的手,“手指全是老茧,翻过来连肉都没了,只剩一点皮”。多数人无法正常交流,少数能表达的也语无伦次。在湖南临湘,一名被解救者用广东话说出姓名和地址,起初被上官正义误以为“胡说”,核实后才发现信息完全准确。“他好不容易看到希望,我却质疑他,至今很后悔。”
更令人痛心的是,这些人连“过年休息”都是奢望。“工头回家时,会把他们‘寄存’到其他不放假的厂子继续做工,只跟对方说‘管吃就行,过完年接走’。”在上官正义看来,“工头世界里根本没有‘人’的概念,不然不会如此对待他们”。
二、家族式团伙操控:平台明码标价,“大傻二傻”像商品流通
控制残障工人的工头多为家族式、老乡式团伙。“河南淅川、云南曲靖和昭通、贵州毕节和遵义这几个地区的人,在全国承包装砖工种最多,每次解救抓到的工头基本都是这些地方的。”他们彼此互通消息,形成全国性圈子,“哪个厂子人少、效益差,就把人调过去,工钱全进工头腰包”。
砖厂老板对强迫劳动现象实则“心知肚明”。“淡季时一个残障工人一天能装300块钱的砖,旺季达500块,工头手里养四五个人,一个月就能赚好几万。”企业主默许的原因,一是这些人“听话无怨言”,二是装砖工种劳动强度大,难以招到健康工人,“残障人员成了压榨目标”。除砖厂外,水泥生产、养殖等辛苦行业也存在类似情况。
残障人员的“交易链条”隐蔽而嚣张。一些平台打着“介绍所”幌子,早年直接发帖介绍“大傻”“二傻”,如同企业招聘;如今虽收敛,但交易仍在进行。湖南案例中,工头承认从专门网络平台找人;山西临县鑫宇砖厂工头则坦言,部分人是从河南安阳“花钱买的”。然而,工头被抓后常狡辩“在路边捡的流浪人员”,“其实查是否发工资就能戳穿谎言”。
三、举报困境:有人紧急转移,排查需防“流于形式”
上官正义报警后,多数地方能得到支持,个别省份还开展排查,但仍存在“线索转递后找不到人”的情况。“我到现场报案能找到人、抓到工头,没去的地方转线索往往无果,甚至我报警后警方未到,工头就已逃窜。”
广西钦州贵祥砖厂案例中,上官正义接触老板并看到残障人员后报警,等待时却目睹工头冲去让工人逃窜,最终仅留下1人;广西百色平果市案例中,他私下转线索20天后,属地称“老板说没有残障人员”,直到他发微博质疑时间线,当地才成立工作组找到8人、抓到工头。“真心希望有关部门能切实解救、打击犯罪,而非让排查流于形式,否则驱赶工人会引发新隐患。”
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是:疫情期间全民核酸,为何黑砖厂工人未被查出?“砖厂监管部门很多,自然资源、人社、应急管理、生态环境及属地镇街都会检查,隔三差五去,看到工人状态怎会没发现问题?”上官正义举例,湖南岳阳艳飞砖厂前身2020年就被查出强迫14名智障人员劳动;湖南冷水江明桓砖厂2017年有残障人员死亡,仅赔偿3.5万元,“成本太低,让他们愈发胆大”。
工人后续的工资和赔偿追回也面临挑战。上官正义每到一地都会建议“冻结工头和工厂资金防转移”。部分地方政府会先行垫付工资,按最低工资与最高工资折中数额发放,后续提供法律援助支持赔偿起诉。“河南商丘一位工人家属拿到9万多工资加慰问金,能基本安置;但没这笔钱,工人回家连买被子、风扇的钱都没有。”
四、呼吁修法:将拐卖成年男性纳入刑法,让正义不缺席
上官正义的线索多来自“千万好心人”,尤其是砖厂内部人或身边人——“他们自己都看不下去了”。即便他到现场,工头也常抱着侥幸心理,“有工头当着我的面刷我抖音,声音很大,想不到手机里的人就在眼前”。寻亲家属也常与他同行,杜后琪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,孩子被拐近20年,“看到砖厂20来岁年轻人就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孩子,总念叨‘造孽了’”。
解救过程中,他也遭遇过阻挠威胁。在冷水江明桓砖厂,他独自解救16人时,砖厂人员威胁要打他,老板还让工人往后山跑,“我冲进去拦人,大声呵斥‘别跑’,直到警察制止他们”。更意外的是,这些砖厂中还存在缅甸“三非”人员,“长得不一样,一眼就能看出,却被长期藏匿”。
对于寻亲家属,上官正义建议:“残障亲属失踪,直系亲属一定要报案并采血,这样才能精准快速找到家人。”同时,他强烈呼吁修法,“刑法第240条仅将拐卖妇女儿童认定为犯罪,成年男性未被纳入。买卖男性、强迫劳动情节恶劣,应将拐卖成年男性纳入刑法,与拐卖儿童同等对待,对拐卖残障人员从重处罚”。
“哪有什么侠义不侠义的,说白了就是良心上过不去。”上官正义的话朴素却有力。如今,他的评论区仍有无数寻亲信息,那些等待解救的残障工人,那些期盼亲人归来的家庭,都在等待着更多关注与正义的降临。
作者:意昂体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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