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入过万都难,00后主播逃离直播间

日期:2025-09-30 09:42:00 / 人气:31


曾经一路高歌猛进的直播带货行业,如今正步入退潮期。今年6月,东方甄选人气主播顿顿与公司合约到期后官宣离职;7月,全平台拥有2000万粉丝的博主毛光光宣布“单飞”,与原MCN机构嘻柚互娱解约并交还平台账号;8月,快手平台“一哥”辛巴也因身体原因官宣退网。而主播群体作为行业冷暖的第一感知者,他们的去留不仅牵动着格局变化,底层从业者的选择更暴露了行业生态的真实情况。一些00后主播,曾怀揣“淘金梦”入行,却接连遭遇流量下滑、调岗降薪的打击,最终选择“出走”直播间。

曾经辉煌:直播带货的“黄金时代”

姚洋洋是四川成都人,2018年考入杭州某大学英语专业。毕业后,父母希望她回成都考公务员,同学们不少选择做老师,但她更向往突破自我的可能。2022年618期间,董宇辉和东方甄选直播间在全网走红,6月19日观看量超5000万,姚洋洋被董宇辉“知识型带货”的模式打动,开始研究其直播,认为这或许是个能学以致用的职业。
彼时,直播电商正处于高光时刻。杭州滨江、钱江世纪城一带,是无数年轻人“主播梦”的起点,那里“灯火通明到深夜,到处都是谈论流量、GMV、爆款的年轻人”,让人感受到“快钱”涌动的气氛。2022年双11期间,姚洋洋成为跑场主播,时薪稳定在90元/小时,偶尔还能拿到100 - 120元/小时,在杭州的新手主播群体中属于中等偏上水平。
2023年,积累了一年直播经验的姚洋洋入职一家MCN机构做美妆品类带货。当年618期间,她用英语金句和文学名句讲解美妆产品,一场6小时直播销售额达80万元,自己分得7万元收入,“那天下播后,我蹲在直播间角落哭了,觉得所有付出都值得了”。
同样,空乘专业毕业的任晴也在此时走进直播间。她的第一份主播工作是在义乌一家美妆白牌公司,团队只有10人,算上她只有2个主播,因体量小、品牌不起眼,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个位数,她每天要对着两三个观众讲解产品,播满5小时才能下班。两个月后,她跳槽到杭州一家户外用品公司,踩中户外运动风口,入职底薪1.2万元,加上项目奖金最多时月收入达1.5万元。她离开时(2024年8月),公司规模已发展到200多人,旗下主播超90个,还在孵化网红达人,朝着MCN机构路径发展。
有MCN机构人士分析,2022年以前,对于初入职场的新人来说,带货主播薪资体面。单从西南地区看,行情好时普通主播月薪普遍在1.5 - 3万,做得好的能到4万以上,中腰部级别主播月入数十万也大有人在。

红利消退:流量下滑与薪资缩水

然而,直播带货的红利期并不持久。从2023年底开始,姚洋洋明显察觉到平台流量分配机制发生变化,衡量直播带货活动盈利效率与投入产出效果的ROI(投资回报率)数据直观地反映了这一问题。一场直播的ROI从前期的1:4.2一路跌到1:3.5,甚至更低。为了维持数据,公司要求拉长直播时间,有时一场要播6小时,但对ROI的提振基本无效,而此前单场直播时长一般在3 - 4小时左右。
2024年开始,不少主播达人的ROI数据下滑,一个千万粉丝的达人也可能出现带货数据“翻车”的风险。随之而来的是薪资回落,姚洋洋身边不少同行薪资普遍下滑30% - 40%,她自己的底薪从1万元降到8800元,年终奖缩水一半。一些同事因熬夜直播后想买护肤品保养皮肤,却因工资降低只能降级消费。
据《2024网络主播新职业发展报告》,截至2023年12月底,我国职业网络主播数量已达1508万人,八成以上职业网络主播平均月收入在8000元以下。Harry认为,2019 - 2023年,直播电商行业逐渐显现变化。一方面,平台流量成本持续攀升,品牌为争夺流量增加投流预算,人工成本随之缩减;另一方面,品牌自播间运作愈发成熟,近年入行主播数量激增,行业优胜劣汰加剧,导致不少主播薪水下降。
2023年末至2024年初是直播电商行业的分水岭。疫情缓和后用户消费场景分散,线上流量被分流,直播电商大盘整体下滑;再加上平台算法调整、比价机制透明化,大量中小品牌减少投放,依赖佣金的达人主播收入锐减。姚洋洋目睹了行业的降温,2024年年中开始,杭州滨江的直播基地冷清了许多,头部机构缩减规模甚至撤离,主播扎堆的住宅区租金也明显下降。
据《2024年中国直播电商市场数据报告》,2024年直播电商交易规模超5万亿元,但2020 - 2024年,直播电商渗透率从8.6%增至34.3%,增速却从约100%降至个位数百分比。任晴表示,2024年公司后台实时滚动着每个人的ROI数据,数据大屏上的转化率数字一旦停滞,大家就会揪心。姚洋洋透露,不仅主播压力倍增,直播团队其他岗位也如此,“看播转化率”“粉丝团增长率”等项目被纳入运营人员考核标准,“小机构抢不过大MCN,更抢不过品牌自播”。
直播间对流量和效果的追求也达到了极致。Harry回忆,行业早期乘着流量红利,直播间“砸钱就能起量”,后来流量红利减少,很多品牌的直播间研究起手卡等细节,甚至对物料文字的“黄金比例”、直播间展架高度都有方法论,但仍难以做出稳定转化。

行业洗牌:主播纷纷逃离

在杭州直播产业重镇滨江、钱江世纪城等地,陆续出现头部主播、MCN机构离场撤离的现象。2024年,“向太”陈岚、疯狂小杨哥旗下MCN机构三只羊被曝退租位于杭州滨江、世纪城的办公楼;今年5月,MCN机构辛选创始人辛巴也将公司直播带货等主要业务从杭州迁回广州。
2025年初,姚洋洋向MCN机构提交离职申请,之后不少同事也陆续辞职,公司最终发起一轮裁员。不久前她得知,“老东家”已被另一家中型机构吞并,原老板转行去做汽配生意。姚洋洋说:“这在杭州太常见了,小MCN在流量红利期能快速起来,但一旦行业整顿、合规成本增加,或平台规则改变,它们因为没有稳固供应链和资金抗风险能力,很容易被淘汰。”
如今,姚洋洋与男友回到成都,利用家里亲戚种植葡萄、橙子的稳定货源,在社交平台上卖水果,近两个月销售额已突破10万元。但线上水果生意也不轻松,退货率通常在10% - 15%,超过20%就会亏本,草莓、葡萄等水果对冷链要求极高,一不小心就会坏果。她雇了一位主播,自己负责拍摄、文案、上架和打包,笑称“从主播转型成了主理人”。虽然依然忙碌,但她觉得踏实,“不再被流量绑架,不再为数据焦虑”。
任晴比姚洋洋更早选择离开,转型为一名平面模特。她靠在微信群发自己的直播切片和口播作品赢得拍摄机会,虽未签约且收入不稳定,但比之前自在,靠接通告能月入过万。她直言:“虽然要跟上百个同行抢机会,但这种累是踏实的,我换来了人生的松弛感,不用假笑、吆喝着上链接,也不用盯数据,比做主播轻松多了。”
对于年轻主播的离场,Harry并不意外。他认为这行看起来光鲜,实则极度消耗身心,能早一点想清楚自己要什么,离开未必是坏事。在他看来,主播行业流动性极高,但真正能活下来的是那些懂内容、能做IP的人,如果只会叫卖,不懂创作,很快会被淘汰。
曾几何时,直播电商的流量狂欢与造富神话吸引无数人涌向直播间,渴望成为下一个李佳琦、董宇辉。如今,主播行业薪资回落、MCN机构生存承压、品牌投放收紧,行业洗牌期已至,每一位从业者都面临着新一轮的选择与考验。

作者:意昂体育




现在致电 xylmwohu OR 查看更多联系方式 →

COPYRIGHT 意昂体育 版权所有